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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3顶帽子

2015-08-09 19:33:41 外滩画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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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米兰生活时尚品牌概念店——10 Corso Como的二楼与三楼中央,临时搭起了小小的圆形“花圃”,蛋筒形的陶花盆摆成有层次的同心圆,插着50顶奇形怪状的帽子。这些帽子都属于已故意大利传奇时装评论人安娜·皮亚姬,也就是我们一度常在秀场照片和街拍摄影师鼻祖比尔·坎宁安镜头下看到的那位“盛装怪老太”。

这个展览由女帽设计师史蒂芬·琼斯一手策划,所展出的 50 顶帽子都是安娜·皮亚姬生前戴过且具有代表性的——当然,绝大多数出自史蒂芬之手。在安娜生前,他俩还一起举办过展览,虽然安娜曾放言“如果史蒂芬不做帽子,我对他的兴趣没那么大”,可史蒂芬依旧视安娜为此生挚友——因为她太诚实了。

史蒂芬·琼斯光着脑袋,虽然身材走形,举止却依旧优雅,他一边带着我们绕着花圃看帽子,一边回忆过往的点滴趣事。他眼中的安娜如同她的装扮,总是很疯狂,也很离奇,经常会临时抓壮丁般要他给她设计帽子。“她会一通电话打到工作室,史蒂芬,我要去参加派对,或者去SPA,或者去吃顿午餐,我需要一顶什么什么样的帽子。我问,什么时候?她说,周末!然后我说,下个周末?她说,不,三天之内!”史蒂芬苦笑着答应“好好好”。虽然有点勉为其难,但他不自觉开始想象安娜戴着帽子去某个场合的样子,立刻在速写纸上草草地画下图样,推开手头的所有工作,开始为她做起这顶帽子来。

史蒂芬透露,每次通电话时,安娜总是会直接给他灵感。等到试戴起来,她会说:“哇,看上去真不错,但是我可以再加几朵花吗?或者面纱?”有时她还给出“我想给它添些香味”一类的建议。“你看看这顶‘篮子帽子’。”史蒂芬用手一指,那是 2007 年安娜让史蒂芬为她参加秋冬时装周时设计的帽子,竹篾编织的果盘做帽身,当中盛满了红色的樱桃,点缀着桃红色花瓣,果实仿佛已经熟透,娇嫩地垂挂在耳边。“安娜说冬天太沉闷无趣,”史蒂芬回忆说,“她要春天的愉悦感。”另一顶帽子是一个大大的红唇气球帽。“防水帽!”史蒂芬大叫,“安娜戴着它去泡温泉,或者说,她在泡温泉时也要戴上一顶‘招摇过市’的帽子。”说完,他自己也不禁大笑起来。

展台上还放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帽子:用运动背包的肩带堆叠成波浪起伏状的赛马骑士帽、“可通天”的迷你盒子毛呢帽、缠绕着意大利面的礼帽、如同达利画作中的象征时间扭曲的帽子。

帽子展览开幕当天,安娜·皮亚姬的丈夫、摄影师阿尔法·卡斯塔迪的摄影展览也同步开幕。安娜的继子、摄影师保罗·卡斯塔迪来到现场,在我们面前追忆了这位逝世于2012年的传奇时装人作为妻子、母亲和伯乐的生平点滴。

安娜·皮亚姬和丈夫阿尔法·卡斯塔迪初次相遇是在米兰,1958 年,米兰艺术学院附近的牙买加咖啡厅。那里就像一个小乌托邦,当时所有的艺术家、作家、记者、摄影家都在那儿聚会。阿尔法住在附近,安娜也常常到那儿去。几次照面之后,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,喝过几杯咖啡,两个人熟络了起来。

阿尔法曾结过一次婚,有一个儿子,正是保罗·卡斯塔迪。保罗回忆,大约在 1960 年年初,父亲把安娜介绍给他认识。那时,他的父亲和安娜正处于一段相互爱慕的稳定关系中,甚至已经打算结婚了。“安娜日常的打扮总是优雅迷人。那时正值 1960 年代,着装风格或多或少有些嬉皮的色彩。她那时的装束尚未变得像后来那么夸张,但也绝不会是T恤牛仔裤这般随意。”保罗说,“我记得她的刘海很短,发梢刚好没过耳垂,头发非常服帖,就像个紧紧包裹头部的头盔,很是时髦。”

保罗记得,安娜·皮亚姬成为今时今日人们脑海中的那个“盛装怪老太”,是从 1970 年代开始的,确切地说,是从意大利版《Vogue》创刊开始。1974 年,安娜·皮亚姬加入了意大利《Vogue》的编辑团队,与全世界最有才华的设计师、摄影师一起工作。

不过,保罗并非认为安娜在时尚圈的声名鹊起是因为夸张的着装。“着装只是她时尚生命中很小的部分,我不否认这样的着装为她带来了很多关注。”他说,“但请别误会,她之所以成为时尚圈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,绝对是因为她的品位和那些富有创造力的工作。”在意大利《Vogue》,她首度以完全的插画形式来为杂志配图,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超群的视觉表现,令插画迅速成为各种时尚类杂志争相效仿的榜样。她也凭借敏锐的洞察力,发掘并提拔了不少日后在时尚圈颇有建树的摄影师和设计师。

保罗以前爱去安娜家玩,他觉得生活在这样一个思想开放的家庭是非常幸运的事情。“安娜的装束从未吓到过我。看到那些奇装异服人士出入家中,着实有趣。”保罗说。实际上,安娜不常带着时装人去家中做客,他们多数在展览上、咖啡厅和餐厅会面,除了真正的好友之外。

在稀奇古怪的装扮背后,安娜·皮亚姬其实是个温柔可亲的女人,保罗用“甜美”来形容她。安娜的支持和指点是保罗决心从事时装摄影的重要原因,他们于日后合作拍摄了许多照片。“她总是把你派到各种差旅和活动中去,让你见识不同的人,自由地、广泛地、大量地拍摄。”保罗回忆,“她永远微笑着对我说:‘去吧!保罗,勇敢地去吧!’”

这个甜美的女人爱着自己的继子,以及,无数帽子。当这些帽子离开史蒂芬·琼斯工作室时,看上去崭新又整洁。但是现在,它们有了痕迹,有的沾上了发胶,有的被安娜的蓝色头发染了色,有的则脏兮兮地铺满灰尘。“可对于帽子们来说,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改变,它们变成了安娜生命的一部分。”史蒂芬说。他最爱安娜的一点是:安娜总有魔力把所有的东西组合到一起,让帽子和整体造型,和粉色的腮红、昂贵的珠宝融为一体。

现在,史蒂芬·琼斯注视着这些帽子,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:“感觉挺怪异的,在她去世时,我都不知道她拥有那么多我设计的帽子,800 顶,确切地说,803 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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